2016年2月8日 星期一

野百合以降的跨校組織經驗分析

如果一場運動所召喚出來的群眾力量,必須要設法透過某種組織型態進行累積、串連。那麼在過往的學運歷史中,曾經出現過那些形式的跨校性學運組織?在其實踐過程中又曾經出現那些侷限?

兩種跨校性組織型態


初步看起來,從80年代以降的台灣學運,關於學運聯盟/跨校性組織,,其實在過去的歷史實踐中,出現過兩種不同的型態

第一種組織型態是像全學聯、四校例會、新學鬥、..這樣子的組織,或可稱為「校際聯盟組織」,其組織的最小單位是各個學校,或是各個學校的社團,而組織其實是各個學校或各個社團的聯盟。這種組織的形成其目的在於:聯合,但是聯合的目的為何?要從事什麼議題?其實是不清楚的,要隨著當時設定討論的戰略或是社會情勢而變化。

第二種組織型態是像反高學費聯盟、青年勞動九五行動聯盟那樣,或可稱為「議題行動組織」,其組織的最小單位不見得是各個學校或社團,往往也會有各個學校個別的學生的加入,其實這種組織本身就是一個推動特定議題的NGO或社運團體,只是剛好是由學生發起,或是議題是和學生相關的。和前述的「校際聯盟組織」相反,這種組織的成立目的很清楚,但是組織的『原子』或最小單位為何?其實是沒有特定的形式的。

在具體的,過去十五年的歷史實踐中,這兩種不同的組織型態都出現過,也轟轟烈烈的實踐過,但是也都有各自會遇到的問題。

校際聯盟的問題


簡單的說,校際聯盟會遇到的問題是

1.跨區域連結的瓶頸:校際串連通常沒有大問題,跨區域串連比較是問題,全學聯後來運作不起來,就跟北、中、南區的差異有關。區域性的四校例會(北部,1995~1999)、新學鬥(中部,2001~2002)都運作得還可以,但是一旦要跨區域,例如,野百合學運之後成立的「全學聯」,底下就分成了北區、桃竹苗區、中區、南區。2002年之後,在新學鬥之後成立、連結北部和中部的民學聯,在跨區域的合作上經常出現瓶頸。

2.主攻議題的確認:全學聯、新學鬥都出現過每個社會議題都要表態、介入,結果把自己槁到累死的問題。

3.各校社團實力不一,傳承做不好,導致校園社團倒掉,組織自動解散的問題:這個幾乎歷史上的所有校際聯盟都出過類似的問題,幾乎都是因為遇到這個瓶頸,然後聯盟組織就倒了、自動解散了。

議題行動組織的問題


議題行動組織會出現的問題是

1.校園扎根的問題:1998年之後出現的「反高學費聯盟」是最明顯的例子,運作到後來,幾乎沒有和任何校園社團有連結,也沒有能力對任何校園社團做培力,倒比較像是到了五、六月就來跟各校社團做議題合作,直接的問題就是幹部培植、群眾連結無法擴大,所以會出現「粉末登場」紀錄片中,蔡依玲說自己到了三十歲還在畫海報的對白。缺乏校園群眾和幹部的參與,也讓自己看起來很像是國會遊說團體,不太像是社運組織、群眾組織。

2.議題選擇的好壞與學生幹部能力不足:議題選擇很重要,爛議題根本沒有社會輿論想要理,也沒有人想要來,那做不了多久就死了。但是如果議題選擇的太好,忽然間整個社會力量全部湧入,一隻腳在校園內的學生也根本處理不來,「青年勞動九五聯盟」就出現過這個問題,(九五的歷史上出現過的超級大問題是在處理學生打工勞動情境問題之前,當時的幹部在處理「信用卡卡債」、「卡奴」問題,因為跑太前面,電話幾乎是24小時被塞爆...,當時的幹部根本無法處理,結果是...閃人)。除非這個團體是像綠黨、環盟那樣是個專業的社運組織、遊說團體,有專職的社運幹部再處理,但是這種情況下,學生就是被教育、學習的志工,而不是核心的參與者。

共同的問題


兩種不同的組織型態,其實都面對一個相同的瓶頸,就是學生作為一個短暫、過渡性的社會身分,究竟要如何進行持續而有效的培力,不斷的再生產出一定數量的幹部,否則任何議題的經營,都會出現斷層的現象,讓前人努力的成果完全白費。從宏觀的角度看從1987年以來的台灣學運歷史,幾乎是每四到五年就會出現一個斷層或瓶頸,恰好和學生在學校的修學時間重疊,可以見得傳承累積的問題之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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