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6日 星期六

2017_05_05 對於一場悲劇的反省

雖然新聞媒體以及PTT上的爆料已經沸沸揚揚,但是到目前為止,我覺得還是沒有看到一個比較具結構性、歷史性視野的的反省。目前看來這些悲劇,好像都只是幾個惡魔或邪惡組織一手造成的,但是究竟是什麼樣的歷史環境?什麼樣的社會條件?使得這樣荒腔走板的理論和實踐,可以被付諸實行,同時在製造了那麼多悲劇之後,依然無法停止?我覺得這才是要被真正反省的。

講真實一點,經歷過1995~2005那段時間的學運、社運參與者,即使政治路線、國族認同上不贊成鄭/夏/工委會的立場,但是對於工委會/鄭/夏創造了一個從學校到工廠到社運的實踐體系,還有結合心理反省、自我培力以及政治經濟分析和社會運動的工作方法(PS.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這樣子),其實多少都抱持某種敬畏而想學習的態度的。而某些對於基層群眾組織工作充滿熱情和渴求的人,當然更容易被這種像魔法一樣的工作方法論吸引,只是幸好某些人或團體,沒有碰到這樣的事情。

我不會覺得這只是當年曾經對那套理論、方法著迷的人,一時的鬼迷心竅,或是智商太低。而且即使很多人曾經著迷,大部分也沒有走得像這些鬧出事情的團體或人走得那麼遠、那麼誇張。但是,究竟在當時的社會條件、組織氛圍,以及我們對於運動的想像中,到底那裡出了問題?使我們變成像浮士德一樣的,寧可冒著出賣自己靈魂的代價,也要尋求一種可以讓組織強大、讓群眾馬上培力成功成為優秀幹部的魔法?或至少對這套魔法抱持敬畏而不加批判的態度?我覺得我們真的要認真反省、研究。

就如同對於納粹德國的批判,最簡單、最沒有用的歸因就是希特勒欺騙、控制了當時所有的德國人,但是我們都知道事情不是這麼一回事情,還必須檢討當時的社會、經濟、文化、政治等因素。層出不窮的各種關於運動團體的悲劇事件,難道只是個案或是某個發了瘋的團體或是少數人的操作而已嗎?如果這樣子解釋的話,我們當年那種敬畏和熱情,又是怎麼一回事情?

這些東西如果不理清楚,不徹底在理論和實踐上徹底反省,再過個五年、十年,這種妖魔般的組織、詭異的工作方法論,還是一樣會出現,只是換了個不同的名字,繼續吸引著大批對於社會變革有熱情的少年少女進入魔窟。

究竟當時我們內在的渴望是什麼?又是什麼樣的社會條件、歷史條件形塑了那樣的渴望?又如何使社會實踐往這樣的方向進行,使得某些人有將其扭曲做為滿足自己私欲的工具的可趁之機?我覺得這真的不會只是幾個「禍首」或「妖魔團體」的問題,而是我們要共同反省的問題。

我比較害怕的是:從輔心事件以來,這一波波對「組織內黑幕」的揭發,會讓未來的年輕人更遠離、或更畏懼透過集體的方式進行社會變革。我不是說這些揭發行動不應該,這些行動都絕對應該,但是應該導向更深刻去反省如何建立起一個新的集體的可能。而前人究竟走過那些錯誤的道路,首先是應該被釐清和深刻反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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